由AI根据原文改写
## 大丰的追忆
面包车七人座内,后座挤满了三家人家,我缩进最里处,将中间位置让给刘总——后来才知稻子所言不虚,中间座原是无倚无靠最辛苦的位置。我实无心,可究竟未识人间位置深浅,只道略尽礼数罢了。
车窗外,苏通大桥上,车流如生锈的传送带般凝滞难行。原定四小时路程,竟多耗去一小时光阴,才终于抵达大丰半岛酒店。午宴方开,才知晓黄老师原是此地的老知青。四十年前,十八岁的他于此地度过五年半青春,而后一去四十载,从未踏归故地。此次重来,想必心绪如野草般缠裹难言。刘总此行是工作考察,我与稻子,倒成了纯粹游荡的闲云。
饭后,当地接待的陈先生特请来知青博物馆馆长陪同参观。那博物馆如今已是一处气派景点,然而步入其中,却如推开了时光之门:当年上海乃至全国的青年学生,初中高中一毕业便如种子撒落,被命运抛掷在这片土地上开荒拓土。青春热望与贫瘠荒原相撞,在那些斑驳展品间无声诉说——那究竟是对知识的亵渎,抑或是时代车轮碾过的必然辙痕?历史已落笔成书,而我们幸运地得以避过那些动荡章节,今日有幸随黄老师,用脚步重新丈量他青春的温度。
当黄老师被引至当年生活的小河畔旧屋时,程老师察觉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了。昔年苦熬的房舍竟依然存留,那扇门推开,仿佛骤然松动了他心间封闭四十年的闸门,记忆的洪水汹涌而出。我们亦被裹挟着,恍然重返那热火朝天的年代:旧时饭盒、简陋车间、钓过甲鱼的小河……皆无声见证着过往。更在知青名录墙上,“黄伟明”三字赫然入目——刹那间,多少沉埋的岁月被这三个字猛然照亮,历史于此郑重地记下了一笔年轻生命的重量。在当年宿舍门前,又巧遇故人之子,冥冥中巧合如线,牵引着黄老师的心,久久震颤。
为转换心境,当地主人便安排去游乐园与动物园。海狮活泼表演,活泼泼的声响仿佛将人从历史深潭中拉出;随后又去动物园,麋鹿们已在暮色中缓步归栏。晚餐仍由当地殷勤款待。餐毕,我们踏着夜色步行回酒店。街道空旷寂寥,新筑的楼宇在幽暗中静立,霓虹璀璨却照不见人影,宛如一座华丽却荒芜的空城。
半岛酒店临湖,湖景房窗外夜色沉静。然而躺在床上,白天博物馆中黄老师颤抖的手指仍在我眼前挥之不去——他抚过墙上自己名字时,仿佛在抚过四十年前那张年轻的脸。窗外湖面灯影摇曳,映在黑暗里,分明又似煤油灯下那些模糊却坚毅的青春面庞,正默默燃烧着微弱而倔强的光。
稻子睡前轻声道:“无心之失罢了。”历史深处无数人亦非自愿被放置于时代那难安的座位之上,他们无从选择,亦无中间位置可避让。黄老师寻到的名字,何尝不是替无数沉默青春寻获了归处?我们偶然踏上此程,恰如不经意推开一扇门,窥见时间深处那些被尘埃掩埋的脚印——原来每一段被遗忘的跋涉,都渴望在某个名字被认出的瞬间,重获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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