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度之行快要结束了,坐在焦特布尔开往新德里的火车上,闭上眼睛两次印度之行的见闻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现,有种电影落幕灯光亮起前的类似感受,就像意识到即将从短暂的人生置换的故事中醒来。
我为第一次印度之旅写下了洋洋洒洒长达几万字的“长篇巨作”,在结语中大放阙词:“印度,我会再回来的”,没想到真的故地重游。
新德里有两个整天,抛掉陶去医院打第二针狂犬疫苗的时间,我们在新德里主要去了两个景点。
一是贾玛清真寺,据说是印度最大的清真寺,可同时容纳2万多信徒集体礼拜。
寺前几百级红砂岩台阶,如同天梯般延伸至东门——莫卧儿时期皇帝沙贾汗专属的朝圣通道,直至今日,虽然彼时的帝王之门早已对民众开放,但当地的信徒仍赤脚迈着虔诚的步伐,仿佛每一步都是与真主的对话。
贾玛清真寺的构造与之前见过的若干清真寺大同小异,中间的祷告大厅旁矗立着两座高高的宣礼塔,宛如巨人般俯视众生,中央庭院前是一座方形水池,暮色时分,倒映着贾玛清真寺随风波动,闪现出好看的金箔光泽。
元宝被水池吸引,非要用手去撩动池水,旁边一位一身黄衣的美丽姑娘,也忍不住和元宝一起,头顶上飞鸟盘旋,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。
次日坐地铁黄线去库特伯高塔。
它堪称德里我最喜欢的景点,是印度伊斯兰建筑的巅峰之作,也是新德里最为震撼的世界文化遗产,至今已有七八百年的历史。
塔身密布《古兰经》的经文,第二次前往特地提前做了功课,才知道底层入口的经文翻译过来是一句直指人心的名言:“谁为真主修造清真寺,真主便为他在天国造寓所”,不得不感叹想出这句话的人堪称天才的演说家,精准拿捏了人性的心理,放在今时今日怎么也得是个广告界的文案大拿。
73米的库特伯高塔高耸入云,如同利剑刺破德里的天空,宣告德里变天了,就此从印度教文明走向了伊斯兰文明。
作为一个璀璨的世界文化遗产,库特伯高塔可谓平易近人,这也是很多印度景点的特色,也许本身石质的材质经得起折腾,高塔不设围栏也没有罩子,随意走随意看随意触摸。
回过头看当时4岁元宝在库特伯高塔的照片,我承认有浓郁的亲妈滤镜,本来是想删掉一些重复的照片给硬盘减负,结果张张都觉得天真无邪各有各的可爱一张都舍不得下手……
转而庆幸给当时的元宝拍了很多照片,定格了他蠢萌可爱的样子,这种可爱得以穿越时光温暖当下。
和上次一样,在库特伯高塔转悠良久,很多当地人簇拥而至,要和我们合影,坊间开玩笑说没被印度人抓住自拍合影,就不算来过印度。
是的,印度人在喜欢拍照这件事上堪称冠绝全球,很多时候他们好像更享受的是拍照本身,而不是结果,也不在乎拍得好不好,能不能拿到照片,就是单纯想一起拍个照,哪怕用的是我们的相机,而当时我们甚至都没法把照片共享给他们。
邂逅的一群女学生就是如此,一窝蜂的凑上来,每个人都笑容洋溢,朝气蓬勃,把我们围住,我们仿佛与几百年的库特伯高塔融为一体,成为景点的一部分,也由衷被学生们的热情感染,她们似乎没有想过被拒绝这件事,仿佛天经地义。
也不免会反思自我,与人交流之前是不是想得太多,该说什么?被拒绝怎么办?行动之前脑子里仿佛站了一个思想的巨人。
库特伯高塔不仅塔身精雕细琢,塔前的廊柱也同样精美的让人目不暇接,当时的陶还能抱着元宝做四脚腾空飞跃状纵横四海,五年过去,元宝的身高体重与日俱增,如今就算是抱起,老父亲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……
后来我们在新德里的任务是采购口罩,每个药店都能看到焦急的同胞身影,大家交流着哪里能买到N95,什么时候以及要不要回国?有个自由职业者还说他更改了回程机票暂时不回国接受水深火热了……花重金买的N95一时之间成了硬通货,但后来我们没什么机会用,结果当时花重金买的一堆N95,直到整个疫情结束也未能用完,这次搬家被我扔进了垃圾桶当作一个笑话一笑而过。
五年后,第二次印度之行终于落笔完成了记录,恒河的水裹挟众神的口谕奔涌流淌,满街飘扬着华美的纱丽婀娜多姿,马路上充斥着牛羊拥挤的车辆按着喇叭,垃圾堆旁贫民煤炭似的双眼里流露着宿命一般的绝望,适才还觉得帕慕克笔下的“呼愁”扑面而来,转眼又为五光十色的宫殿而惊叹,一念天堂,一念地狱,不可思议的印度永远在我们的想象之外。
最近印度又重新开放了签证,会不会有第三次印度之行?
我不知道,毕竟还没去过平民窟里的百万富豪孟买,也没体验过色彩狂欢的洒红节,但如果我心中真的有团烈火,我会让它燃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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