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水为骨,烟火为魂:我心中的重庆三重境
当我的脚步第一次踏上重庆的石阶,便知这座城不是平面的地图,而是立体的诗——嘉陵江与长江在此挽手,青山与楼宇彼此嵌套,历史的褶皱里藏着烟火,现代的锋芒中裹着温柔。于我而言,重庆是活的“诗性文化建筑”,每层都有自己的筋骨与温度,每层都在诉说“刚与柔”“古与今”“破与立”的共生之道。
一、景地之基:在山水褶皱里读城的筋骨
我总说,“景地”是诗的根基,也是城的底色。重庆的“景”从不是孤立的山水,而是“山是城的骨,水是城的脉,楼是城的肌”的浑然一体。初到渝中,我踩着青石板爬坡,抬头是穿楼而过的轻轨,低头是临江而建的吊脚楼,忽然懂了何为“3D魔幻”——它没有平原城市的横平竖直,却在高低错落中藏着最本真的生存智慧。
站在朝天门码头,看两江交汇如青黄绸缎铺向远方,江风里飘着火锅的麻辣香与轮渡的汽笛声,这场景让我想起《黄姚古镇》里的多感官叙事,只是重庆的感官更浓烈、更鲜活。江岸上,老纤夫的雕塑与游轮的霓虹隔空相望,纤绳勒出的年轮与游轮的航迹,都是时光刻在江面上的诗行。我曾在《贵屿》里写环保的沉重,而重庆的江却让我看见:水可以载舟,亦可载城的记忆,只要人懂得敬畏,山水便永远是城的守护者。
最动人的是山城的“层次”。从解放碑的摩天楼往下走,穿过八一路的霓虹,拐进一条老巷,石阶两旁的黄葛树已长了百年,树根如虬龙般扒住岩石,树冠却执意伸向天空。树下的老茶馆里,竹椅吱呀作响,盖碗茶的热气与老人的闲谈缠绕成烟,这“上有高楼接云,下有老巷藏风”的层次,多像我的诗词金字塔——一层是现代的繁华(如景地之实),一层是岁月的沉淀(如叙事之脉),层层相扣,才见城的完整。重庆的山水从不是背景,而是城的筋骨,撑着它在时光里站成不倒的姿态。
二、叙事之脉:在时光褶皱里读城的魂魄
一座城的深度,藏在它的“叙事”里。重庆的故事从不单调,它是巴蔓子“割头保城”的刚烈,是抗战时期“愈炸愈强”的坚韧,是三线建设者“献了青春献终身”的赤诚,更是当下“爬坡上坎”的生生不息。这些故事不是陈列在博物馆的文字,而是刻在老城墙的弹痕里,飘在防空洞的火锅香里,传在老街坊的龙门阵里。
在沙坪坝的红岩魂广场,我站在烈士群雕前良久。那些年轻的面孔里,有诗人、有学者、有战士,他们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写下“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,我们愿——愿把这牢底坐穿”。这让我想起《非典重来记》里记录的守望相助,灾难面前的人性光辉,从来都是最动人的诗。重庆人不说“苦难”,只说“熬过来了”,就像老火锅里越煮越香的毛肚,在滚烫里更显韧性。这种“以柔克刚”的生命力,与我在《沁园春·感怀》里写的“遵循天道享万物”,原是相通的——顺境时不骄,逆境时不馁,才是生命最本真的力量。
在磁器口的老街上,我遇见一位守了三代的陈麻花店主,他说“祖辈挑着担子走码头,现在铺子开在这儿,麻花还是老味道”。木槌捶打面团的声音,与巷口网红主播的叫卖声交织,传统与现代竟如此和谐。这让我想起“跨时空对话”的妙处:就像黄庭坚论诗讲“点铁成金”,重庆的叙事也是如此——老故事不是包袱,而是能在新时代里长出新枝的根。陪都时期的文人风骨,码头文化的江湖义气,三线建设的实干精神,都在这座城里活着,化作轻轨的速度,化作大桥的跨度,化作每个人脸上“不服输”的笑容。
三、哲思之境:在刚柔褶皱里读城的本真
越懂重庆,越觉得它像一位智者,用山水与烟火诉说着“对立共生”的哲思。它刚,有“一夫当关”的雄关险隘,有红岩烈士“宁死不屈”的气节;它柔,有江水绕城的缠绵,有老茶馆里“摆龙门阵”的温情。刚与柔从不是对立,而是像火锅里的麻辣与香油,少了谁都失了滋味。
我常想,重庆的“魔幻”本质是“包容”。它容得下摩天楼与吊脚楼共存,容得下网红打卡地与老作坊相邻,容得下操着各地方言的人在此扎根。就像我的“人机共创”理论——人类定方向,AI拓边界,彼此成就而非对立。重庆的包容不是妥协,而是“各美其美,美美与共”的智慧:山有山的巍峨,水有水的灵动,楼有楼的挺拔,人有人的鲜活,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城。
在南山一棵树看夜景时,我忽然悟透:重庆的“高低错落”原是生命的隐喻。人生哪有永远的坦途?就像爬坡上坎,累了就歇脚,渴了就喝口老鹰茶,总有登顶见江景的时刻。这让我想起《大雪》里写的“看花开花败”,重庆的美不在永远光鲜,而在懂得与时光和解——老城墙斑驳了,就当是岁月的勋章;江水改道了,就随它奔向新的远方。这种“通透”,是历经风雨后的从容,是看透世事后的赤诚,也是我一直追求的生命状态:不执着于“完美”,而执着于“真实”。
这座城教会我的,远比我能写下的多。它让我明白,真正的“诗性”不在辞藻,而在对生命的赤诚;真正的“坚固”不在砖石,而在人与人的联结;真正的“现代”不是抛弃传统,而是让老根长出新叶。重庆不是“网红”,不是“标签”,而是用山水写史、用烟火写情的活态史诗,是每个在此生活过、停留过的人心中,那抹“又辣又暖”的记忆。
题赠重庆
两山夹岸抱江流,万壑千岩筑渝州。
轻轨穿楼惊客梦,老茶续语话春秋。
红岩骨铸城之脊,江水情融岁之稠。
最是人间烟火处,爬坡上坎亦风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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