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东乌珠穆沁旗,草尖的微凉还缠在空气里。蒙餐馆的木桌泛着温润的光,瓷碗里的奶皮随着轻微的晃动轻轻颤悠,砖茶的醇厚混着奶香漫开来。刚出锅的油条酥软得能掐出热气,酥饼咬开时掉着细碎的渣,就着奶茶下肚,暖意从胃里缓缓漫到四肢百骸。街边寂静的旷野,宰羊的屠户,云影忽明忽暗,老板隔着柜台笑:“草原的天就是这样,不较劲,随它去。”
车子加满油驶上G331国道时,风正穿过草原。绿意在视野里铺成没有边际的海,羊群像被风吹散的棉絮,三三两两散落在草坡上。远处牧民骑马走过,马蹄声轻得像怕惊醒草叶上的晨露。行至岔路停车,路边小摊摆着沙果和蓝莓,守摊的少年阿古拉正低头数零钱。这个呼市农大草学专业的小伙,说起回乡创业的打算时,眼里的光比日头还亮:“得让草原一直绿着,日子才能更甜。”,原来我们车开了一早,还在东乌,东乌珠穆沁旗真大,四万多平公里,难怪小伙子说他家有万亩草场,父母就一个儿子,他也没有出去闯荡的计划。
继续前行,草色渐深,水泽悄悄漫进视野。阿古拉提过的湿地正浸在午后柔光里,水鸟掠过水面,尾尖扫起细碎的金芒。直到暮色漫上山峦,松针的清香钻进车窗,林区好大,在松桦林里穿行,感觉真爽。
已抵阿尔山,联系好住宿。林区街道的餐馆飘着热乎气时,炖菜正在砂锅里咕嘟作响,土豆软绵得抿嘴即化,排骨酥烂到脱骨,玉米饼带着柴火的焦香。下肚后,连骨头缝里的乏累都散了。吃过饭打卡先去寻阿尔山火车站——红砖墙的小站藏在树影里,尖顶屋檐下的灯笼轻轻晃悠。这伪满时期的老建筑还停着绿皮火车,“哐当”声慢悠悠的,像怕惊扰了时光。站台上的铁轨泛着暗光,一直伸进林子里,仿佛能通向很多年前的黄昏。
歇过午后的乏,便往城北的五里泉去。木栈道顺着泉眼蜿蜒,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来,细声细气地汇成溪流。当地人提着桶来接水,说这泉是“大地的乳汁”。栈道边的草没过脚踝,蒲公英的白绒沾在裤脚,走累了就坐在木凳上,看泉水绕着石头打转,听风穿过树叶的轻响,连呼吸都慢了下来。
今天的路,像一杯温茶,从草原的清旷,到浆果的甜润,再到泉边的沁凉,慢慢品着,就尝出了日子本来的模样。阿尔山的夜正轻,仿佛在说:别急,明天的森林,会有更软的风呢。
注:2025年7月13-25日,任建喜、柴志、郭重荣与我,从内蒙走国道G331,经二连浩特、阿尔山、呼伦贝尔、根河漠河,绕行东北大鸡头(漠河北极村),从阿尔滨、长春、沈阳,再沿锦州滨海公路、国道G228,经葫芦岛回华阴,一路穿行呼和浩特、二连浩特、锡盟、呼伦贝尔、兴安盟及东三省,诸多大东北城与景尽收胸中,记为猴歌环行国道G33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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