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高密城南二十余公里处,平原如展卷般铺陈的土地上,化山以八十余米的身姿,完成了对大地的温柔隆起。它不算巍峨,却像一枚被岁月摩挲得温润的印章,在原王吴、土庄与柴沟的交界地带,盖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。
当地人更爱叫它“白石山”。这个朴素的名字里,藏着山的骨血——重晶石的莹白,是化山写给大地的密信。
那些沉睡在岩层里的晶体,沉默地记录着亿万年的地质变迁,当它们被开采出来,便成了连接这座小山与外界的纽带。
曾经,矿脉的光泽映照着山民的期待,重晶石粉厂的机器声与山风交织,为这片土地添了几分烟火气,也让“化山”这个名字,随着矿石的流转,被更多人知晓。
而真正让化山有了温度的,是山坳间那三个呈三角形分布的村落。东化山、西化山、化山屯,名字里都带着“化山”二字,仿佛是山的孩子,依偎在它的怀抱里。
清晨,第一缕阳光越过西化山村西的山巅——那是化山的最高点,将村子的屋顶染成金色,炊烟在晨光中袅袅升起,与山间的薄雾缠绵。
黄昏时,夕阳为白石山镀上一层暖红,村民们荷锄而归,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归家的韵律,犬吠声、孩童的嬉闹声,在山谷间回荡,构成一幅生生不息的田园画卷。
三个村落像三颗明珠,被山风串起。东化山的菜园里,时令蔬菜带着晨露的清新;在西化山的老槐树下,老人们常摇着蒲扇,讲起那个神秘的白石山藏宝传说。相传,白石山上有个藏宝洞,闭锁不知多少年,位置也早已无从找寻。
传说此洞藏有无尽奇珍异宝,价值连城,只是需用一把特制石钥才能打开洞门。多年前,一个云游至此的尼姑,偶然在山中一处隐秘石壁上,发现了如天书般的文字,她潜心钻研,竟解读出打开宝洞的方法。
当她念起咒语,石门缓缓开启,可就在她即将踏入时,突然内急,因四周无人,便匆匆小解,不想这一行为竟触怒了窖神,石门瞬间关闭,她再无办法进入,只能满心遗憾地离开。
直到清末,一个放牛娃在山中避雨,百无聊赖时用碎石敲击山壁,竟意外发现山壁裂开一道细缝,随后缓缓出现两扇石门。放牛娃好奇地走进石洞,在宽敞的厅堂里,看到地上有个巨大囤子,里面装满黄豆。放牛娃饥肠辘辘,便抓了些黄豆放进口袋。
可就在此时,一只恶犬从暗处扑来,他惊慌之下,用黄豆砸向恶犬,边砸边退。等他退到石门外,石门“嗖”地关上,再也打不开了。等雨停后,他拿出口袋里的黄豆,却发现只剩下一粒,而那粒黄豆在阳光下,竟渐渐幻化成一粒金光闪闪的金豆子。
而化山屯的田埂上,春种秋收的节奏从未停歇。他们守着这座山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山是他们的依靠,是他们的背景,也是他们喜怒哀乐的见证者。有人离开,带着化山的记忆去远方闯荡;有人归来,在熟悉的山影里找到安宁。山始终在那里,沉默地注视着世代更迭,将村民的故事,悄悄刻进岩层的褶皱里。
如今,矿脉的喧嚣或许已渐渐平息,但化山依然是那座化山。白石的光泽在阳光下依旧闪烁,三个村落的炊烟依然在晨昏中升起,山风穿过林间,还在诉说着那些与石、与人、与岁月有关的故事。
它或许没有名山大川的气势,却以自己的方式,在高密的土地上,书写着一部属于平凡与坚守的史诗,让每一个走近它的人,都能在那抹白石的莹白与村落的烟火中,读懂一份朴素而深沉的眷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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