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临汾往襄汾走,车窗外的风景刚从热闹的景区广告牌换成成片的玉米地,汾城古建筑群的青砖灰瓦就忽然撞进了眼里。和那些挤满游客的山西名寺古刹不同,这里的大门虚掩着,推开门时,门轴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响,在空荡荡的巷子里荡开,竟没有第二声回音——整个建筑群里,连风都好像放轻了脚步,只留我们几个人,站在院子中央,对着满院的古朴建筑和苍柏发愣。
最先抓住目光的是院子里的古柏,不是一两株,是沿着院墙根排开的十几株,每一株都粗得要两个人才能合抱。树干上的纹路深得像刀刻,有的地方还留着雷击的疤痕,可枝叶依旧茂盛,翠绿的叶子层层叠叠,把阳光剪成细碎的光斑,落在青砖地上,像撒了一把碎金子。最老的那株在关帝庙前,树干歪着,却依旧挺拔,枝桠斜斜地伸到殿宇的飞檐上,像是在和屋顶的脊兽悄悄说话。我伸手摸了摸树干,粗糙的树皮蹭得手心发痒,仿佛能摸到时光的纹路——这棵树在这里站了几百年,见过多少人来人往,又听过多少故事,现在却安安静静地陪着空无一人的庭院,把所有过往都藏进年轮里。
顺着柏树荫往深处走,就看到了城隍庙的大殿。殿门是朱红色的,颜料已经剥落了大半,露出下面的木头纹理,可门上的铜环依旧亮得发光,想来是偶尔有人来,忍不住摸一摸。推开门进去,殿内更静,只有阳光从窗棂的雕花里透进来,在地上投出好看的图案。抬头看梁架,上面的彩画虽然褪色了,却依旧能看清图案:缠枝莲的线条流畅,凤凰的尾羽舒展,连角落里的云纹都刻得极细致。最妙的是殿内的立柱,柱础上雕刻着莲瓣,每一片莲瓣都带着细微的弧度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,还沾着水汽。我轻轻敲了敲柱子,木头发出沉闷的响声,像是在回应——这里没有导游的讲解声,没有游客的喧闹声,只有建筑本身在说话,用斑驳的墙面,用褪色的彩画,用粗糙的柱础,诉说着它见过的岁月。
再往西边走,就是文庙的泮池。池子里的水很清,能看见水底的青苔和小鱼,池边的石栏上雕刻着十二生肖,每一只都憨态可掬:老鼠抱着玉米,牛低着头吃草,老虎张着嘴巴,兔子竖着耳朵。最有意思的是龙,它没有常见的威严,反而有点俏皮,龙尾卷着,像是在和旁边的蛇玩闹。石栏的缝隙里长着几株小草,绿油油的,和灰白色的石头形成鲜明的对比,倒给这古老的建筑添了几分生机。我坐在池边的石阶上,看着水里的倒影,忽然觉得时光真的在这里凝固了——没有手机的消息提示音,没有汽车的鸣笛声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“沙沙”声,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,让人忍不住想,要是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,哪怕只是发发呆,也是好的。
走到建筑群的尽头,是一座小小的戏台。戏台的飞檐翘角很精致,上面雕刻着小兽,虽然有的已经残缺,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模样。戏台的台面是用青砖铺的,砖缝里长着苔藓,踩上去有点滑。我站在戏台中央,想象着几百年前,这里一定很热闹:台下坐满了人,有大人,有小孩,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夫,有穿着长衫的读书人,台上的戏子唱着悲欢离合,台下的人跟着哭,跟着笑。可现在,戏台空了,台下的座位也空了,只有风吹过戏台的帘幕,发出“哗啦”的响声,像是在模仿当年的喝彩声。我摸了摸戏台的栏杆,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忽然有点感慨:那些热闹的日子,虽然过去了,却被这座戏台记住了,被这些古建筑记住了,只要它们还在,那些日子就不算真正消失。
往回走的时候,又路过那几株古柏。阳光已经西斜,把柏树叶的影子拉得很长,落在青砖地上,像一幅流动的画。我忽然注意到,其中一株柏树下,放着一个小小的石凳,石凳上还留着一点灰尘,像是刚有人坐过。是谁在这里坐过呢?是附近的老人,来这里晒晒太阳,回忆往事?还是和我们一样的游客,被这里的安静吸引,想多待一会儿?不管是谁,都让人觉得温暖——这座古建筑群,虽然游客少,却不是冷清的,它用自己的方式,迎接每一个愿意停下来听它讲故事的人。
离开的时候,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虚掩的大门。巷子里依旧静悄悄的,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我忽然在想,为什么这里没有那么多游客呢?是因为它没有那么有名,还是因为人们更喜欢热闹的地方?可正是这份安静,才让它保留了最本真的模样,没有商业化的痕迹,没有过度的修缮,只有古朴的建筑,高大的苍柏,和凝固的时光。也许,对于喜欢的人来说,这里不是一个“景点”,而是一个能让人静下心来,和历史对话的地方。
你们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地方?没有太多人知道,却藏着大大的惊喜,能让你在喧闹的生活里,找到一片安静的角落,好好感受时光的味道。要是你们来山西,会不会愿意绕一点路,来汾城古建筑群看看?看看这里的古柏,看看这里的大殿,看看这里的戏台,听听它们讲的那些,关于时光,关于热闹,关于安静的故事。#波仔聊古建筑#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