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合秋行记
聿艮
我向来以为,旅行不必远求,风景未必在于千里之外。
孟秋时节,应好友邀约,与六合结下了一场契合之旅,教我相信旅行最大的意义不在于走多远,而在于认识全新的自己,在行走中开启对诗和远方的追寻。
驱车通过栖霞山大桥,再经过二十分钟的区道行驶,顺利到达龙袍街道,据说此街道因为长江的沙洲形似龙袍而得名。董哥早已在路口迎候,简单的握手寒暄之际,一句“有朋远来,甚是欢喜”,让人生发“宾至如归”之感。
顾不上旅途劳顿,顺着董哥的指引,我们走进一家汤包馆,从门头格调和布局装修看,这门店并不显得大气派,倒是门前的候客让人不敢小觑,心底油然增添几分好意。
“龙袍蟹黄汤包”堪称六合美食一绝,我是早有耳闻的,但我向来对于“最”、“绝”、“特”字的用法抱持谨慎,以为天下美食,多半是各有所好罢了。相传六合的“蟹黄汤包”已有百余年历史,当年曾为朝廷贡品,乾隆六下江南时途经龙袍,品尝之后龙颜大悦,当地人遂美其名曰“乾隆汤包”。
我们在预定的包厢内坐定,只待汤包上席……
“且慢!吃汤包当有讲究,需得吃法要诀呢!”董哥打趣道。
你想啊,龙袍蟹黄汤包是以母螯蟹的蟹肉蟹黄和新鲜猪肉为主料,加以鸡汤、多种调味品制成馅料,再用面皮包制而成。蒸好的汤包馅心全化成了汤,外皮很薄,自然不能强取。汤汁温度高,也绝不能用嘴上前去咬,不然被烫伤也是在所难免的。
好在我曾做客靖江,在南园食府也品尝过当地正宗的“蟹黄汤包”,那里的汤包皮薄馅大,汤汁浓厚,味道鲜美,深受大众喜爱,论食料和口味,六合和靖江两地的汤包应是各有秋色。
“轻轻提、慢慢移,开个窗、再喝汤。”我应和道,董哥拍拍我的肩,投来艳羡的眼神。
所以恰当的吃法是,当用筷子或牙签在汤包上戳个口,如果实在要让吃法时髦有范的话,可用吸管探入口中,慢慢吸干汤汁,金黄滚烫的汁液便涌入口中,鲜香四溢。稍后再放上点姜醋,蘸食汤包的皮和剩下的馅,如此一番操作下来,我不得不承认,这“绝”字用得并不夸张。另有龙池鲫鱼,肉质细嫩,烹制得法,鲜美异常。不免想起古人“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”之语,想来口腹之欲,到底也是人生一大乐事。
饭毕,我们走进凤凰山公园,园内游人不多,正好容我们信步闲谈。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罅隙,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影。小道两旁的桂花正开得香气浓郁,幽幽地钻进鼻孔里,让人精神为之一振。坐在亭中,看远处山色如黛,近处湖水微澜,竟然许久不愿起身。
翌日清晨,我们驱车开往有着悠久历史的红色竹镇。但我以为,历史的厚重固然可敬,然而眼前的生活气象更是可喜。徜徉在乡间小路上,两旁稻田遍地金黄,稻穗在秋风中摇曳,远处村落白墙黑瓦,偶有炊烟升起,车穿行在乡间小道,时而经过大片的果园,时而路过清澈的溪流,时而与牧羊老人撞个满怀,他们赶着羊群慢悠悠地走过,羊铃声叮当作响。好一幅田园画卷,好一部乡村野史。
踏上素有南京版“呼伦贝尔草原”美誉的恋山坝上草原。我初始不信,想这江北之地,何来草原之说?当目光所及,连绵的草坡起伏不定,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。秋风过处,草浪翻滚,确有一番草原气象。我们继续沿着小路向上走,脚下的草软绵绵的,走在上面十分舒坦。站高处四望,远处山峦叠嶂,近处田园村落尽收眼底,令人心旷神怡。
午后,辗转至枫林大道。此时的枫叶已经开始变红,但红得不甚均匀,有的深红,有的浅红,有的还带着绿意,有的已经全黄,层层叠叠间犹如巨大的油画。我们漫步其间,空气中弥漫着初秋特有的清爽气息,我落在董哥后头,我们都在不自觉地随性打卡,尽情享受着秋日赐予的美好……
回程那日,我透过车窗回望秋阳下的六合,依然是那样的和谐安宁。人到中年,每每被琐事缠身,难得有如此闲情逸致,恍然觉得每次旅行都应是恰逢其时。有时我常常想,我们脚底深耕的故土,又何尝不是别人向往的远方。我在遥想不久的将来,自己也同样会在苏北老家,翘首期盼着远方朋友们的到来,引领他们一起畅游云梯故里,品美食之味,赏自然之美,话人生之常。
今记此文,唯愿他日重读,忆起这段金秋的大好时光,以及大自然赐予的无尽馈赠,依然能够拥有满意的笑容,足以珍惜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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