敕勒川草原：天边就在眼前

王劭凯 摄

敕勒川国家草原自然公园，位于呼和浩特市新城区保合少镇，是距离城区最近的自然生态草原旅游度假区，也是天边就在眼前的地方。

阴山脚下延伸的敕勒川草原，因《敕勒歌》而闻名于海内外，以“天似穹庐，笼盖四野”的恢弘之势铺展于天地之间。这片土地承载着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汇聚交融的千年印记，既是匈奴、鲜卑等民族的活动故地，亦是长城烽烟与牧歌长调的交汇之所。

敕勒川草原深处，白色的羊群如珍珠散落，牧人策马扬鞭的身影融入苍茫地平线，传递着逐水草而居的古老智慧。月亮湖畔，全国最大的蒙古包——呼和塔拉会议中心与远处的青山轮廓相映成趣，恰似《敕勒歌》中“穹庐”的具象化。远眺大青山苍翠绵延，近观牛羊悠然隐现于草浪之间，仿佛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经典意境再现。

盛夏时节，绿草如茵的旷野随风翻涌，宛如碧浪层叠的地毯，一直铺展到天际。各色野花星散点缀，马鞭草蓝似碎玉，山丹丹红若流火，草香与花香交织成天然的芬芳。远处的山峦，被草浪轻轻推着，一浪高过一浪，竟显出几分狂放的姿态。山与天相接处，有一线浅浅的灰白，那是云，也是天。天与地的界线在这里消失了，天边就在眼前。

天边飘渺处，传来了一声悠扬的牧歌，嘹亮的长调破开晨光，穿透了雾霭。梦中的敕勒川草原，是给心灵放牧的地方：一位牧人身骑骏马，身影渐渐浮现于辽远天幕里，他甩出了长鞭，鞭梢轻吻着空气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；臂膀映着清早的阳光，显出油亮健实的轮廓。刹那间，草原上万马奔腾，那牧人身影便忽而消失不见，只留下蹄声如鼓点，敲击得晨雾也震颤起来。这时刻，草原上的生命脉搏，在极远处与极近处同时从容地搏动着，那么遥远，却又倏忽眼前——天边的辽阔，竟以这样生生不息的活力，亲近着我的呼吸。

敕勒川草原上的风，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风。它不疾不徐，不紧不慢，仿佛温柔的指尖，轻轻地拂过脸庞。站在敕勒川草原的步道上，风从耳边掠过，带着青草的香气，携着野花的甜味，还有远处牧人马匹的嘶鸣声，全都混杂在了一起，不由生出几分亲切来。

敕勒川草原的天空，是低垂的。天上的云，触手可及。我曾试着伸出手去，想要抓住一片云，可指尖落下去，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气。云散了，天空蓝得深沉，却又澄澈得令人心安。雄鹰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，像是天上的星子跌落凡间。那星子又渐渐散开，化作青烟，消散在风里。

暮色渐临，夕阳如同橘红的铜盘，映红了天边的晚霞。微凉的风拂过苍茫辽阔的草原，轻轻地又缓缓地，仿佛一场悠长慨叹。草浪亦随之波动，如温柔起伏的胸膛。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羊叫，在这片宏阔的画卷里，倒像是天地呼吸间随性的叹息。此刻的我，躺卧于草原之上，青草的气息混同泥土的芳香，慢慢沁入肺腑。举目仰望，天穹正一点点沉降下来，渐次浮现出稀疏的星子，散落于穹顶，如同远方牧人闪亮的眼睛——它们悬垂在咫尺头顶，安静注视着我这个大地上的旅人。

夜幕彻底笼罩了敕勒川草原。篝火熊熊燃烧着，火舌舔舐着浓稠的夜色，迸溅出漫天火星，仿佛欲纵身跃入头顶璀璨的星河。我凝望星空良久，那夜空如此深邃浩瀚，缀满了星斗，遥遥映照着大地。夜阑时分，我仿佛忽然听见了无声的歌谣在心底流淌，那首古老的《敕勒歌》“天似穹庐，笼盖四野”咏唱得如此真切：那并非单纯的比喻，而是草原眼睛所看见的真相——整个穹窿真如毡帐笼盖而下，天边竟已然温柔地将我们怀抱其中。这时，一颗流星骤然划过天幕，拖着银亮之尾，坠落向大地深处，仿佛带走了我胸臆间久久盘旋的疑虑。篝火仍炽烈燃烧着，火光照亮了周围伙伴的脸庞，也照亮我心扉深处那片顿悟的澄明：天边不在遥迢的远方，它恰恰存在于篝火摇曳的光晕里，存在于我们游牧般奔走而聚散的旅程之中——“天边”即是此在。

天边就在眼前，抵达世界尽头原来不需要踏破铁鞋。敕勒川的天边，并非悬置在远方的诱惑，也非一个地理坐标所能界定；它不过是我们所站立的大地平缓延伸，万物生息循环往复，于无尽里孕育每一次重逢的喜悦。

天边永远在脚下，在草原风里浸润进我们的血肉，我们的魂灵已将敕勒川草原认作了灵魂永恒的穹庐。原来我们一路奔走，并不是为了抵达某个远方，而是为了在每一步的震动中，听清脚下土地所传递的远古声音——那是天地和鸣的秘语，告诉我们，远方只是未命名的心之纵深。

天边就在眼前，是敕勒川草原给世人的启示。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，天地的距离被拉近了。天上的云，地上的草，牧人，牛羊，游客，全都融在了一起。没有了距离，只剩下亲近。天边，不再遥远，它就在眼前、就在心里。

敕勒川的草原，是一幅活的画，一首活的诗。它不言不语，却自有其韵律。它不争不抢，却自有其魅力。它不求人知，却自有其价值。

天边就在眼前，是因为这里，天地交融，万物共生。一切远行终归不过是为了重返内心原野，而每一颗心深处，自有一片敕勒川在静静等待它的归人。

丨来源：青橙融媒（姜子家）

丨编辑：张英

丨校读：张婧玉

丨审核：韩舒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