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2:
第二天。
“云端之眼”玻璃观景台,名副其实。
巨大的、悬挑于险峻峡谷之上的透明玻璃平台,在午后炽烈的高原阳光下,折射出刺眼的光芒。
下方是深不见底、怪石嶙峋的谷底,湍急的河流如同一条银线。
举目远眺,土黄色的山峦连绵起伏,直至与湛蓝的天空相接。
壮阔,险峻,令人心生敬畏!
然而此刻,平台上却人头攒动,热闹得像个集市。
周末的网红打卡点,挤满了举着自拍杆、摆着各种姿势的游客。
喧哗声、欢笑声、导游喇叭的讲解声混杂在一起,驱散了峡谷带来的那份自然的空寂。
张父选的位置堪称绝妙。
既不靠近边缘引人注目,又处于观景台人流相对密集的中央区域,视野极佳。他像个真正的游客,手里举着个老旧的卡片相机,对着远处的山峦“咔嚓咔嚓”拍个不停,眼神却锐利如鹰隼,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入口方向和人流。
张母则站在图娇娇身边,一手拿着保温杯,一手亲昵地挽着图娇娇的胳膊,低声跟她介绍着远处某个山峰的传说,声音温和,仿佛真是来陪儿媳妇看风景的。
只是她挽着图娇娇胳膊的手,微微用了点力,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“随时准备”的信号。
张清安站在图娇娇另一侧,看似随意地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,目光也投向入口。
他表面上还算平静,但插在裤兜里的手,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。
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。
他知道,那两条疯狗,随时可能扑进来。
图娇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。
峡谷的风很大,吹乱了她的头发,带来刺骨的凉意。
她看着脚下透明的玻璃,深谷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,更添了几分不安。
她下意识地往张清安身边靠了靠,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微热,才稍微定了定神。
目光落在婆婆那个看似普通的保温杯上,想到里面装的“特效凉茶”,心里五味杂陈,既有对未知的恐惧,又隐隐升起一丝荒诞的期待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平台上的游客换了一拨又一拨。
张父的相机似乎拍完了(或者根本没装),他慢悠悠地收起相机,拿出手机,像普通游客一样刷着,但眼神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入口。
就在张清安怀疑那条“朋友圈”是否有效,或者孟子菡母女是否被其他事情绊住时——入口处的人群,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惊呼。
来了!
张清安和图娇娇的心猛地一沉,几乎同时抬眼望去。
只见两个女人,以一种极其突兀、甚至可以说蛮横的姿态,拨开挡路的人群,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观景台!
为首的女人,正是孟子菡!
她穿着一身剪裁紧身、色彩艳丽的连衣裙,脸上妆容精致,却掩盖不住眼底那抹歇斯底里的疯狂和长途跋涉后的狼狈。
精心打理的长发被峡谷的大风吹得有些凌乱,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。
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,在人群中疯狂地扫视、搜寻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和渴望。
紧跟在她身后的,是一个身材微胖、穿着同样讲究却显得刻薄的中年妇人——孟子菡的母亲,孟母。
她板着脸,嘴唇抿成一条向下撇的直线,眼神里充满了“兴师问罪”的理所当然和护犊的戾气,一边走一边还在尖声抱怨:“挤什么挤!没看到我们找人吗?让开!都让开!”
她们的到来,瞬间打破了平台原有的和谐。
游客们纷纷侧目,好奇、疑惑、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满。
孟子菡根本不在意这些目光,她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找人上。
当她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,终于穿过人群的缝隙,精准地捕捉到张清安身影的瞬间——
“清安哥——!!!”
一声撕心裂肺、饱含着无尽委屈、愤怒和扭曲爱意的尖叫,陡然划破了峡谷的风声,盖过了所有的喧嚣。
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穿耳膜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!
整个观景台瞬间安静了一秒!
所有人的目光,都被这声凄厉的尖叫吸引,齐刷刷地聚焦到声音来源——孟子菡身上,以及她目光锁定的方向——张清安和图娇娇!
孟子菡像是被这声尖叫抽干了所有力气,又像是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珍宝,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,随即不管不顾地朝着张清安的方向猛扑过来!
高跟鞋在光滑的玻璃平台上敲打出急促而慌乱的“哒哒”声,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!
“清安哥!我终于找到你了!清安哥!” 她哭喊着,泪水瞬间冲花了精致的妆容,在脸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痕,表情扭曲,混合着狂喜、愤怒和一种病态的占有欲,“你为什么躲着我?!你为什么那么狠心!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吗?!你知道我在国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?!我都是为了你啊!”
她像一颗失控的炮弹,直直地撞向张清安,张开双臂,似乎想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!
“娇娇!”张母的声音在图娇娇耳边低低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和一种“准备战斗”的紧绷感。她握着保温杯的手,指节微微泛白。
张清安在孟子菡扑来的瞬间,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厌恶,身体反应快过思维!
他猛地将身边的图娇娇往自己身后一拉,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挡住她,同时侧身半步,避开了孟子菡扑抱的正面路线!
孟子菡扑了个空,巨大的惯性让她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才勉强站稳,差点撞到旁边看热闹的游客,引来一阵不满的惊呼和躲闪。
她猛地转过身,布满泪痕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被张清安护在身后的图娇娇,那眼神,怨毒得仿佛淬了剧毒!
“图娇娇!又是你这个贱人!” 孟子菡的矛头瞬间转向,声音因为极致的怨恨而扭曲变调,尖锐刺耳,“是你!一定是你挑唆清安哥躲着我的!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!你抢了我的清安哥!你不得好死!”
她伸出手指,颤抖地、恶狠狠地指着图娇娇,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。
孟母此刻也冲到了女儿身边,立刻摆出了“护犊斗士”的姿态,一手叉腰,一手指着张清安和图娇娇,唾沫横飞,声音又尖又利,带着她标志性的歪理邪说:“张清安!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!我们菡菡哪点对不起你?!从小就喜欢你,为了你茶饭不思,在国外这几年对你都念念不忘!你倒好!被这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!躲我们菡菡跟躲瘟疫似的!还跑到这穷山恶水来!你看看!把我闺女都折磨成什么样了!图娇娇!我警告你,赶紧离开清安!我闺女天下第一好!只有她才配得上清安!你算个什么东西!识相的就自己滚!”
母女俩一唱一和,一个哭诉“痴情被负”,一个叫嚣“原配打小三”,污言秽语,颠倒黑白,瞬间将张清安和图娇娇置于了围观群众探究、鄙夷甚至同情的目光焦点之下。
“我呸!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!我敬你,你是长辈,我不敬你,你算个屁!”张清安的脸色铁青,额角青筋暴跳。
他死死地将图娇娇护在身后,胸膛剧烈起伏,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动手的冲动。
既然决定给她们致命一击,自然不用再顾及什么亲戚面子。
“你才是第三者!你们全家都是第三者!就你闺女这个疯子,还天下第一好?我呸!我看她是天下第一烂,谁粘谁倒霉!”
图娇娇简直要被气死了!
恨不得上去狠狠甩她丫的几个耳光。
但,她没有!
因为,疯子是不按套路出牌的,她有自知之明。
冲上去,可能没打到人泄愤,极有可能反被打。
“妈!”张清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沙哑,他看向自己的母亲,那是动手的信号!他快忍到极限了!
张母脸上的温柔早已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锐利的、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寒芒。
她握着保温杯的手,稳如磐石。
她没有看儿子,而是上前一步,挡在了图娇娇和孟子菡母女之间,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一脸仇视目光的孟子菡和唾沫横飞的孟母。
就在孟子菡气炸,试图绕过张清安去拉扯图娇娇的瞬间,张母动了!
她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!
没有多余的语言,没有花哨的动作!
只见她握着保温杯的手腕猛地一抬,拇指精准地顶开了杯盖上的一个小小阀门!
一道近乎无色的、带着辛辣刺鼻气味的细微水雾,如同精准制导的微型水枪,猛地喷射而出!
目标:孟子菡那张因疯狂和怨恨而扭曲、正张开欲骂的脸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比刚才凄厉十倍、痛苦百倍的惨叫,猛地从孟子菡喉咙里爆发出来!
那声音尖锐得如同厉鬼嘶嚎,瞬间盖过了峡谷的风声和所有的嘈杂!
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脸,身体像触电般剧烈地抽搐、后退!
精心描画的妆容瞬间被因刺激而流出的泪水和那“特效凉茶”冲刷得一塌糊涂!
眼睛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,火辣辣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睁开,涕泪瞬间汹涌而下!
鼻腔和喉咙里如同灌进了滚烫的岩浆,灼烧感让她剧烈地呛咳起来,弯下腰,痛苦地干呕!
“菡菡!我的囡囡!你怎么了?!”孟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,愣了一下才扑上去想扶住女儿,却被孟子菡痛苦挣扎的手臂胡乱挥打,差点被打到。
整个观景台,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!
所有的游客,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!
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、指着别人鼻子骂的女人,此刻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,涕泪横流,状若疯癫!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其刺激的辣椒素气味。
张母一击得手,迅速后退半步,重新盖好保温杯的阀门,动作行云流水,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,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。
她甚至还抽空,温柔地拍了拍身边被这变故惊得有些发愣的图娇娇的手背。
张父在张母出手的瞬间,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他那本卷边的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,但他没有翻开,而是像拿着一个惊堂木,用它轻轻敲击了一下观景台的玻璃栏杆。
“笃、笃。”
清脆的敲击声,在孟子菡凄厉的惨嚎和孟母惊慌失措的叫嚷声中,显得格外突兀和……具有穿透力。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痛苦翻滚的孟子菡和手足无措的孟母,然后缓缓环视了一圈周围目瞪口呆的游客,用一种清晰、冷静、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语调,朗声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混乱:
“诸位!请安静!不必惊慌!如各位所见,这位女士,”他指向捂着脸哀嚎的孟子菡,“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伴随被害妄想和钟情妄想症!俗称‘花痴疯’!她臆想我的儿子是她的爱人,并长期进行病态骚扰和跟踪!甚至曾对我儿媳进行人身威胁!我们被迫躲到西北,就是为了避开她的纠缠!没想到她竟丧心病狂,一路追到这里!”
他顿了顿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射向脸色煞白、张口结舌的孟母:
“而这位,是她的母亲!不仅不送女儿就医,反而助纣为虐!颠倒黑白!污蔑我儿媳是第三者!刚才更是企图对我儿媳进行肢体攻击!我的妻子出于正当防卫和保护家人安全,使用了微量的防狼喷雾剂制止其暴行!这一切,都是为了阻止一个精神病人继续危害他人!”
张父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、令人信服的逻辑力量和正义感。
他条理清晰,句句直指要害,瞬间将一场看似“原配打小三”的闹剧,定性为“精神病人及其帮凶对无辜家庭的疯狂迫害和正当防卫”!
围观人群哗然!看向孟子菡母女的眼神瞬间从好奇、鄙夷变成了惊惧、厌恶和同情(对张家)!
刚才孟母那番“天下第一好”的歪理邪说,此刻在“精神病”的定性和孟子菡那副痛苦翻滚的狼狈模样面前,显得如此荒谬可笑!
“不!不是的!你胡说!我闺女没病!”孟母终于从女儿痛苦的惨状中反应过来,听到张父的指控,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,尖叫着反驳,“是你们欺负人!是你们害了菡菡!是那个狐狸精……”
“够了!”张父猛地提高音量,如同惊雷炸响!他翻开手中的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,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纸,刷地一下展开!赫然是一份盖着红章的复印件!他高高举起,让周围的游客都能看到那醒目的标题——《精神疾病诊断证明》!
“看清楚了!”张父的声音铿锵有力,带着法律的威严,“这是权威医疗机构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副本!明确诊断孟子菡女士患有偏执型精神障碍!具有高度攻击性和社会危害性!我们一直隐忍,是出于亲戚的情面上人道关怀!但今天,她们母女穷追不舍,当众行凶辱骂,已经严重威胁到我家人的生命安全和社会公共秩序!”
他目光如炬,直射孟母:“孟女士!五年前我已经放过你女儿一次,原以为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得以改正,没想到却变本加厉!疯得彻底!你作为监护人,非但不履行监护职责送医治疗,反而纵容包庇,甚至协助女儿实施违法行为!你这是在犯罪!根据《精神卫生法》和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,我有权报警,并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!在场的所有人,都是人证!”
“报警!对!报警抓疯子!”围观人群中,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。
“太吓人了!原来是精神病啊!”
“当妈的还跟着一起发疯!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!”
“支持报警!太危险了!”
“人家躲到这里了还追来打人,太不是东西了!”
群情激愤!
矛头瞬间全部指向了孟子菡母女!
指责声、议论声、要求报警的呼声此起彼伏!
孟母被张父这连番的法律大棒和周围汹涌的舆论彻底打懵了!
看着女儿还在痛苦哀嚎的惨状,看着张父手中那张“铁证如山”的证明(虽然是复印件),看着周围无数道充满鄙夷和指责的目光,她那张刻薄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,嘴唇哆嗦着,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,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:“不……不是……我闺女没病……她是天下第一好……是你们……”
张清安看着这逆转的一幕,看着父亲冷静控场、母亲一击制敌,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孟子菡母女此刻如过街老鼠,一股巨大的、混杂着复仇快意和扬眉吐气的情绪直冲头顶!
他侧头,看向身后的妻子。
图娇娇也被自家婆婆这疾风骤雨般的反应速度给惊住了。
婆婆的“凉茶”果然威力惊人!
公公的控场能力更是神乎其技!
看着孟子菡那副涕泪横流、痛苦翻滚的狼狈相,听着周围人对她们的指责,心底积压多年的屈辱和恐惧,仿佛被这高原炽烈的阳光和凛冽的狂风,狠狠吹散了大半!
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了上来。
就在这时,一直捂着脸痛苦哀嚎的孟子菡,似乎稍微适应了一点那灼烧般的痛苦,或者说,极致的痛苦和当众的羞辱彻底点燃了她最后的疯狂!她猛地放下手!
那张脸,已经惨不忍睹!
眼睛红肿得如同烂桃,泪水混合着花掉的睫毛膏、眼线液和辣椒水,在脸上糊成一片肮脏的黑红色污迹,鼻孔下挂着清涕,嘴唇因为痛苦而哆嗦着。
但那双勉强睁开的、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燃烧着的是比之前更加疯狂、更加怨毒、更加不顾一切的火焰!
她死死地盯着被张清安护在身后的图娇娇,那眼神,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!
她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,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毁灭一切的恨意:“图……娇……娇……你为什么不去死!你为什么不去死!像你这样的……贱人就不应该活着!都是你……都是你!如果不是你……清安哥一定会接受我的!我要……杀了你!!!”
她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,完全不顾脸上的剧痛和周围的一切,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,猛地低下头,用尽全身的力气,朝着图娇娇就狠狠撞了过去!
那架势,竟是要同归于尽!
“娇娇小心!”张清安和张母不约而同惊呼!
张母甚至下意识地又想举起保温杯,但距离太近,角度不对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图娇娇看着那张涕泪横流、扭曲如鬼、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自己撞来的脸,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!
下一秒,这恐惧就被一股更加强烈的、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愤怒和反击的欲望彻底点燃!
只见,图娇娇不再躲在张清安身后!
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!
在孟子菡那颗疯狂的头颅即将撞到她胸口的瞬间,图娇娇没有躲闪,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!
她飞快地从自己随身的小挎包里,掏出了手机!不是用来报警,而是——高高举起!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!
手机的前置摄像头,精准地、清晰地捕捉到了孟子菡那张涕泪横流、狰狞怨毒、如同索命恶鬼般冲撞而来的脸!
同时,图娇娇用尽全身力气,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孟子菡的嚎叫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穿透性的清晰,响彻整个观景台:“孟子菡!还有如如阿姨!看清楚了!直播呢!百万观众看着您二位发疯——!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道惊雷,劈在了疯狂前冲的孟子菡身上!
也劈在了正想跟着女儿一起扑上来的孟母身上!
“直播”两个字,如同带着魔力的定身咒!
孟子菡撞向图娇娇的动作,硬生生地僵在了距离她胸口不到十厘米的地方!
那双血红的、疯狂的眼睛,难以置信地、死死地盯住了图娇娇高举的手机屏幕!
那小小的屏幕上,清晰地映出她自己那张涕泪横流、狰狞如鬼的脸!
还有她身后母亲那张惊恐扭曲、写满“完了”的脸!
孟母更是如同被雷击中,猛地刹住脚步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死灰一片!
她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、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声音,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!
“直……直播?”孟子菡嘶哑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不敢置信的绝望。
她可以忍受痛苦,可以忍受谩骂,甚至可以忍受被当成疯子,但她无法忍受——自己这副最丑陋、最疯狂、最不堪入目的模样,被无数双陌生的眼睛,在网络上围观、嘲笑、传播!
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!
这是对她赖以生存的、病态虚荣的终极毁灭!
“啊——!!!” 孟子菡再次爆发出凄厉的尖叫,但这一次,不再是愤怒的咆哮,而是充满了恐惧、绝望和崩溃的哀嚎。
她再也顾不上攻击图娇娇,双手猛地捂住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,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瘫倒在地,蜷缩成一团,发出压抑的、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。
“菡菡!”孟母尖叫着扑过去,想抱住女儿,却又不敢碰她,只能手足无措地围着瘫倒的女儿打转,看着女儿崩溃的模样,再看看周围无数道或鄙夷或怜悯或冷漠的目光,还有图娇娇那高高举起的、如同审判之眼的手机摄像头……
她崩溃了!
彻底崩溃了!
她赖以生存的“我闺女天下第一好”的虚幻世界,在直播镜头和无数围观者的目光下,轰然倒塌!
“不是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我闺女……她……”孟母语无伦次,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最终,她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精神冲击和社死现场,双腿一软,瘫坐在女儿身边,捂着脸,发出了绝望的嚎啕大哭!
观景台上,只剩下母女俩绝望崩溃的哭声,峡谷呼啸的风声,以及无数手机镜头聚焦的、死一般的寂静。
一场精心策划的疯狂追击,最终以始作俑者当众社会性死亡的惨烈方式,落幕。
张清安将妻子拉进怀里搂紧,看着瘫倒在地崩溃哭泣的母女,看着父亲冷静地收起“诊断证明”,看着母亲将保温杯稳妥地放回包中,再看看妻子那依旧高举着手机、眼神冰冷而坚定的侧脸……
他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沉重枷锁。
其实,他们也不愿把事情搞的这么绝,是她们自己自作孽。
因为,跟疯子根本没道理可讲,而且讲了也白讲。
天空湛蓝,阳光炽烈。
峡谷的风,带着尘埃落定的清爽,呼啸而过。
观景台上死寂一片,只有峡谷的风在呜咽。
孟子菡瘫在冰冷的玻璃平台上,蜷缩得像只被开水烫过的虾米,肩膀剧烈地耸动,发出压抑到极致的、破碎的呜咽。
那张精心描画的脸彻底毁了,糊满了黑红交错的污迹,涕泪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,在玻璃上洇开一小滩令人作呕的水渍。
她双手死死捂着脸,仿佛要把自己藏进地缝里,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,惊惧地偷瞄着图娇娇依旧高举的手机镜头,每一次偷看都伴随着更剧烈的颤抖和呜咽。
孟母瘫坐在女儿旁边,像被抽走了脊梁骨,眼神空洞地望着周围无数黑洞洞的手机摄像头和那些冷漠、鄙夷、甚至带着猎奇兴奋的脸。
她引以为傲的“天下第一好闺女”,此刻像个肮脏的、崩溃的疯子,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暴露在可能存在的“百万观众”面前!
她赖以生存的、用歪理邪说构建的虚幻堡垒彻底崩塌,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。
她嘴唇哆嗦着,想咒骂,想辩解,想扑上去撕烂那个该死的手机,可喉咙像是被水泥堵死,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漏风般的气音,眼泪混着鼻涕狼狈地流下,也顾不上去擦。
社死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她的心脏,让她动弹不得。
“拍!快拍!这疯婆子!”
“真吓人啊!刚才差点撞人!”
“那当妈的也不是好东西!看那眼神!”
“直播呢?哪个平台?我去看看!”
“支持小姐姐!对付这种疯子就得曝光!”
……
议论声、快门声、手机录像的提示音再次响起,比之前更加密集,更加肆无忌惮。
这一次,所有的镜头都聚焦在崩溃的孟子菡和失魂的孟母身上,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刀,凌迟着她们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。
张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,像在看一出早已预知结局的闹剧。
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张“精神疾病诊断证明”的复印件重新折好,塞回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的封皮夹层里,动作从容得像在整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。
然后,他推了推眼镜,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母女,语气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宣判:“清安,娇娇,我们走。让她们,在镜头下好好冷静冷静。”
“爸……”图娇娇的手还举着手机,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看着孟子菡那彻底崩溃的惨状,听着那绝望的呜咽,心头那股复仇的快意之后,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是怜悯吗?
不,是对这种彻底毁灭的震撼,以及一种“终于结束了”的虚脱感。
“娇娇,放下吧。”张母的声音在身边响起,带着一种大战后的疲惫和释然。
她轻轻握住图娇娇举着手机的手腕,动作温柔却坚定地往下按。
“够了~她们已经付出代价了。”
图娇娇顺着婆婆的力道,缓缓放下了手臂。
手机屏幕暗了下去,锁屏界面是她和张清安在西北民宿露台上看星星的合影,笑容灿烂。
强烈的对比让她心头一悸。
张清安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,他长长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高原清冽的空气,仿佛要把积压在胸中多年的浊气全部吐尽。
他搂着图娇娇肩膀的手臂收得更紧,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带着安抚和劫后余生般珍重的吻。
“老婆,我们回家。”声音低沉,却洋溢着满满的轻松和坚定。
没有再看地上那摊烂泥般的母女一眼,张家人转身,拨开依旧举着手机拍摄的人群,朝着观景台的出口走去。
他们的背影,挺拔而从容,与身后那一片狼藉和绝望的哭嚎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。
返程的路,似乎比来时短了许多。
依旧是张父开着那辆沾满泥点的越野车。车厢里很安静,没有人说话。
高原的阳光透过车窗,暖洋洋地洒在身上。
张清安坐在副驾,头靠着椅背,闭着眼。
图娇娇靠在后座张母身边,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、苍凉壮阔的景色,心情像被水洗过一样,澄澈而空旷。
那些积压的委屈、愤怒,似乎都被留在了“云端之眼”的喧嚣和崩溃里。
张母轻轻拍着图娇娇的手背,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。
过了许久,她才轻轻叹了口气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如释重负:“那‘凉茶’……劲儿好像是大了点。回去妈给你熬点真正的冰糖雪梨,润润嗓子,也压压惊。”
图娇娇忍不住弯了弯嘴角,想起婆婆出手时那快如闪电的利落和保温杯喷出的辛辣水雾,心头最后那点复杂也被一种暖意取代。
她点点头:“嗯,谢谢妈。”
一直闭目养神的张父突然开口,声音平稳:“清安。”
“爸?”张清安睁开眼。
“回去后,联系一下你小姨夫。”张父目视前方,语气像是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,“告诉他,西北风光不错,适合静养。建议他,亲自送他女儿,找个专业的、封闭的疗养院,好好‘静养’几年。费用,让他自己掂量。” 他顿了顿,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冷冽,“如果他还想保住他那点位置,还想他女儿以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话。”
张清安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。
这是最后的通牒,也是唯一的生路。
用疗养院代替监狱,用“静养”代替“流放”,但这一次,是真正的、有监管的隔离。
小姨夫那个最重仕途和面子的人,在经历了观景台那场彻底的社死风暴后,只要还有一丝理智,就绝不敢再纵容!他用力点头:“明白!爸,交给我!”
张母也接口道,语气带着一丝不屑:“哼,那孟家的,要是再来纠缠……”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脚边的旅行包,那装着“凉茶”的保温杯安稳地躺在里面。
“妈,”张清安忍不住笑了,是那种彻底放松下来的、带着点无奈和宠溺的笑,“您那‘凉茶’,还是留着防身吧。对付她们,用不着您这‘大杀器’了。她们……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们了。” 想起孟子菡最后看手机镜头时那绝望到极致的眼神,他知道,那疯子或许病没治好,但“张清安”这三个字和“直播镜头”,绝对成了她余生最深的恐惧烙印!
图娇娇也笑了出来,笑着笑着,眼眶却有些发热。
她靠回椅背,闭上眼。
车窗外,是广袤无垠的西北大地,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。
从西北回来转眼已是两个月,日子像泡在温吞水里,舒服得直冒泡。
“七年之痒”那点矫情心思,早被高原的风吹到爪哇国去了。
图娇娇现在瞅着张清安,怎么看怎么顺眼。
以前觉得他小一岁是“小奶狗”,现在?啧,那是关键时刻能扛事儿的“狼狗”,还是特别护食那种!
这天晚上,两人窝沙发里看老电影。
张清安剥了个橘子,掰一半塞图娇娇嘴里。橘子汁水足,甜丝丝的。
图娇娇嚼着橘子瓣,脑袋往他肩膀上蹭了蹭,突然冒出一句:“哎,清安,咱家‘小雨伞’,是不是没了?”
张清安手一顿,刚送到嘴边的橘子瓣差点掉地上。
他扭过头,眼神有点愣,又有点亮:“嗯?你说……那个啊?好像是……挺久没买了,要不我现在……下楼去买?”
图娇娇没看他,眼睛还盯着电视里黑白胶片转啊转,耳朵尖却悄悄红了:“……”
她声音小了点,带着点试探,“妈前两天打电话,旁敲侧击问我们啥时候让她升级当奶奶……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,我想我们是应该要孩子了……”
张清安不说话了。
空气安静了几秒,只有电影里老式留声机咿咿呀呀的配乐。
他猛地放下橘子,转过身,双手捧住图娇娇的脸,动作有点急,眼神却烫得惊人:“娇娇,你……认真的?”
图娇娇被他看得心跳加速,有点不好意思,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:“嗯!西北那会儿我就想明白了。咱俩这日子,过得有滋有味,再添个小捣蛋,热闹点,也挺好!省得你妈老惦记。” 她顿了顿,小声补充,“再说……我也想要了。一个像你的,或者像我的小不点儿。”
张清安的眼睛瞬间亮得跟探照灯似的!他猛地低头,狠狠亲了图娇娇一口,亲得她差点喘不上气。
“好!好!明天!不,今晚!”他兴奋得像个毛头小子,一把抱起图娇娇就往卧室冲,“咱得抓紧!积极响应国家号召!优生优育!”
图娇娇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闹了个大红脸,捶他肩膀:“哎!你慢点!电影还没看完呢!”
“看什么电影!造人要紧!”张清安的声音消失在卧室门后,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和急不可耐。
说来也怪。大概是西北的风水养人,也或许是心情彻底放松了,身体也格外配合。次月,图娇娇那向来准时的大姨妈,居然爽约了!
她心里咯噔一下,有点不敢相信,偷偷摸摸去药店买了根验孕棒。
清晨,卫生间里。
图娇娇捏着那根小塑料棒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。
当那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慢慢显现出来时,她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!
不是惊喜,是惊吓!
这么快?!
她拿着那根“判决书”,手有点抖,走出卫生间。
张清安正哼着歌在厨房煎蛋,背影都透着股傻乐呵的劲儿。
“清安……”图娇娇声音有点飘。
“嗯?老婆早!蛋马上好!”张清安头也没回。
“那个……你看看这个。”图娇娇把验孕棒递到他眼皮子底下。
张清安疑惑地回头,目光落在两道杠上。
下一秒,煎蛋铲子“哐当”一声掉灶台上。
他张着嘴,眼睛瞪得溜圆,像是被施了定身咒。
足足愣了有五秒钟!
“我……我操!”他猛地爆了句粗口,不是生气,是纯粹的、巨大的震惊和狂喜!他一把抢过验孕棒,翻来覆去地看,手指头都在哆嗦,“真……真中了?这么快?!我……我这么厉害?!”
他猛地丢开验孕棒,一把将图娇娇抱起来,原地转了好几个圈!图娇娇吓得尖叫,捶他:“放我下来!头晕!”
张清安把她放下,捧着她的脸,激动得语无伦次:“老婆!你真棒!不对,是我真棒!也不对……是咱俩都棒!这么快就有了!哈哈哈!我要当爸爸了!图娇娇!你要当妈妈了!”
他像个第一次拿到糖的孩子,兴奋地在不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,一会儿摸摸图娇娇的肚子,虽然还平平的,一会儿又拿起验孕棒傻笑。
最后,他冲进卧室,翻箱倒柜找出那盒早已空掉的“小雨伞”盒子,冲到垃圾桶边,恶狠狠地、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把它扔了进去!
“哈哈!短期都不用买了!”他叉着腰,笑得像个二傻子。
图娇娇看着他这副傻样,心里那点惊吓也被巨大的幸福和一种奇妙的宿命感冲淡了。
她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,哭笑不得。这“痒”挠的……效率也太高了吧?
再说孟子菡母女。
从“云端之眼”狼狈滚回西宁市后,她们彻底消停了。
孟母吓破了胆。
张父那番“精神病”、“法律责任”的话,还有图娇娇那句“直播呢”,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。
她真怕张家报警,更怕那段“直播”视频流传出去,让她和她那“天下第一好”的闺女彻底沦为全国人民的笑柄!
她缩在家里,连电话都不敢接,看谁都像举着手机拍她。
孟子菡更惨。
生理上的痛苦(辣椒水的威力不是盖的,眼睛红肿了好几天)加上精神上毁灭性的打击——自己最丑陋、最疯狂的样子可能被无数人围观——双重折磨下,她无比崩溃。
整日缩在房间的角落,窗帘拉得死死的,拒绝见光,拒绝见人。
一听到手机响或敲门声就歇斯底里地尖叫,抱着头喊:“别拍我!关掉直播!关掉!” 像个真正的、被恐惧吞噬的疯子。
小姨夫的电话,就是在这时打来的。
电话里,张清安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,却字字带着冰碴子:“小姨夫,‘云端之眼’的风景,您闺女和您夫人欣赏过了,很‘难忘’。我爸让我给您带个话:西北风大,适合静养。专业的、封闭的那种疗养院,对大家都好。费用,您看着办。至于其他……您懂的。”
小姨夫握着电话的手,抖得像帕金森。
他当然懂!他虽然没看到直播,但网友们录播和二次创作的视频还是看到了,看得他血压飙升,颜面扫地!
再想想张父手里可能握着的“证据”和那雷厉风行的手段……
他不敢赌!
仕途、名声、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要管……一个彻底疯了的女儿,已经成了最大的累赘和定时炸弹!
几天后,几个穿着白大褂、表情严肃的男人出现在孟家,强行带走了哭闹踢打、嘴里不停喊着“直播!有直播!”的孟子菡。
孟母想阻拦,被小姨夫铁青着脸死死拽住。
孟子菡被塞进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面包车,送往了邻省一家以管理严格、环境封闭著称的精神病专科疗养院。
孟母哭天抢地,骂丈夫狠心,骂张家歹毒。小姨夫冷冷地甩开她:“闭嘴!你想让她继续发疯,把全家都拖下水吗?还是你想跟她一起进去‘静养’?”
孟母看着丈夫那冰冷陌生的眼神,打了个寒颤,终于彻底哑火。
疗养院的生活,是孟子菡真正的噩梦。
冰冷的铁门,狭窄的单间,定时定量的药物,穿着制服、面无表情的护工。
她的“钟情妄想”和“被害妄想”在药物的压制下时好时坏。
好的时候,她蜷缩在角落,眼神空洞麻木。坏的时候,她会歇斯底里地尖叫,攻击靠近她的任何人,嘴里反复念叨着“张清安”、“图娇娇”、“直播”。
她的世界,只剩下无边的灰暗和恐惧。
然而,报应并未结束。
某天,一个在社交媒体小有名气的“职场吐槽君”账号,收到了一份长长的匿名投稿。投稿人以“曾被年会公开羞辱的受害者同事”口吻,详细描述了当年某公司年会上,一个自称“孟子菡”的疯女人如何冲上台,当众骚扰污蔑一位张清安及其女友图娇娇,造成极其恶劣影响的事件。
投稿人还“无意中”透露,这位孟子菡女士精神状况堪忧,后来被家人送走,最近似乎又因为当众发疯攻击他人,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投稿人写得声情并茂,细节丰富(隐去了真实公司名和人名,特征却指向性极强),充满了对受害者的同情和对疯女人的控诉。
更绝的是,投稿末尾还附上了一张打了厚码、但依稀能看出是在某个玻璃观景台上、一个妆容花掉的女人捂着脸痛苦蹲地的模糊远景照片!配文:“天道好轮回!疯子终有疯子的归宿!”
这篇投稿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!迅速引爆网络!
“卧槽!年会公开骚扰?这么劲爆!”
“这女的我知道!以前就疯疯癫癫的!没想到真进精神病院了!”
“求扒!哪家公司的?保护受害者!”
“活该!这种疯子就该关起来!”
“观景台?是不是前阵子网上传的那个西北网红景点疯子袭击游客事件?原来是她!”
“受害者小哥和小姐姐实惨!祝福他们!”
“人肉她!让她彻底社死!”
网络的力量是可怕的。
很快,孟子菡的名字、模糊的家庭背景(尤其是她那句“我闺女天下第一好”的名言)、以及她“光辉”的骚扰史(包括当年在张清安公司门口闹事、家门口堵人、甚至自残威胁等细节都被“热心网友”深挖了出来!
虽然张家和张清安夫妇的信息被保护得很好,但孟子菡和她那个“助纣为虐”的妈,彻底成了网络暴力的活靶子!
各种恶搞表情包(“天下第一疯”、“直播警告!”)、讽刺段子满天飞。
她曾经就读的学校、她父母工作过的单位(小姨夫提前退休了,逃过一劫),都被人扒出来指指点点。
疗养院门口,甚至出现过举着“疯子滚出地球”牌子的极端网民(很快被驱离)。
孟母彻底不敢出门了,家里的电话线也拔了。
她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,看着网上那些铺天盖地对她女儿的谩骂和诅咒,精神也濒临崩溃。
她终于尝到了“天下第一好”带来的反噬,苦果只有自己咽。
而疗养院里的孟子菡,对这些网络风暴一无所知。
她只是觉得,来看她的“医生”和“护士”眼神越来越奇怪,带着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探究和……鄙夷?
她更害怕了,病情反反复复,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。她常常缩在病房的角落,对着墙壁自言自语,一会儿哭一会儿笑,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地面。
偶尔,在极度混乱的幻觉中,她会猛地抬起头,惊恐地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角落,发出凄厉的尖叫:
“关掉!关掉直播!不要拍我——!!!”
尖锐的声音在冰冷的病房墙壁间回荡,无人回应。只有窗外铁栏杆的影子,像囚笼,将她牢牢锁死在疯狂与绝望的深渊里。
那条曾经疯狂追逐、撕咬他人的疯狗,终于被彻底拔光了獠牙,锁死在不见天日的牢笼中,在自我毁灭的幻觉里,咀嚼着自己种下的苦果。她的“天下第一好”,最终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万人唾骂。
完
本篇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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