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沂,以“沂水汤汤,群山连绵”著称,哪怕不去深究它的地理,光看地图的脉络,也能隐隐嗅到一种悠久的气质。这片区域数千年间经历过多少权力更迭,各路人物轮番登场。可要说真正体味这里的厚重,还得从地底下的宝藏说起。
银雀山,那是临沂无人不知的古址,几乎每一个喜欢历史的人都被它吸引过。1972年出土的那批竹简,不仅仅是孙武和孙膑兵法的再现,更像是厚重尘埃中的呼吸。孙子到底是不是兵家鼻祖这件事,总是被争议,说到底,也难有定论。可竹简的存在,那字字句句,说明汉代人在两千年前就留下了自己对于战争、策略的粗糙思考。汉王朝的铁血与智慧,浓缩在那一小截一小截的竹片上,距今不过眨眼一瞬。许多学者都说,银雀山汉墓是山东能够“顶格”的考古发现,可谁又真的讲得清,密密麻麻的简文后面藏着多少没有说出的故事?
把目光从竹简转开,临沂的地面上,散落着不少名人的沉睡地。有的安静得像夜里的一滴露,有的却早已跟市井生活融为一体,走过的人分不清是哪位先贤的归处。比较起来,荀子的那座墓,每年总有人来。兰陵,名字听起来温柔,底下却没什么温情。看当年的历史,兰陵曾经属于鲁国后又给楚国取走,还设了兰陵县。荀子是战国末年的大才,一直说自己是儒家,其实看起来儒得多,做起来却未必全部是那种“仁者爱人”。他首创“性恶论”,可自己却在兰陵做过县令,能治理一方,被当地人记住,两度任职,不容易。如今他的墓,在兰陵县的东南,墓碑立着,有点年头。碑面“楚兰陵令荀卿之墓”几个字擦得发亮,有的本地人觉得神圣,也有路人打卡拍照。其实荀子那时候,为民做的事情,已没人能多说上一句。古墓是静的,关于荀子的议论总是热的。有人说他热衷于说教,有人赞他开创变革。这两种评价,不冲突?
临沂葬着的不止一位儒家宗师。曾子也在,说起来,曾子是孔子的高徒,人称“宗圣”。他的名气和荀子不一样,更像大家庭里稳重的长者,可是墓葬到底安在何处,争议一直没停下来。平邑郑城镇的南武城村,有一座据说是曾子的墓,村子里相传这里就是他出生的地方。现场倒也没什么声势浩大的护墓阵仗,只有一块碑,静静地守着。想起春秋战国时期的武城,本来就是层层叠叠的遗址,可现在倒像某种遗忘。有人坚持认为,嘉祥才是他真正的归宿。可这里的村民,搞不懂那么复杂,只认眼前的“曾子山”和祖祖辈辈说的故事,这两种分歧,恐怕谁也说不清。
再提唐朝的颜真卿,很多人觉得他是书法大家。其实他在政治、处世两个方面的胆魄,并不比笔力逊色。说他仕途颠簸,也做过朝中大员。关于他最后葬于何处,更是话题不断。西安、偃师、费县,各有流传。费县颜林一带,颜氏族人十分看重,立坟修祠,历史资料也挂着他的名字。《宋史》里品评得挺确切,把他的名号放进了祀典就没什么疑问。只是上世纪的变革,曾让那片墓地变得七零八落。遗址现在看着有些凄凉。倒是市区偶尔有人讨论,说到底,大名鼎鼎的颜真卿,他的墓真的还在吗?实地去找,倒像一场迷宫游戏。
聊墓葬这件事就难免说到身份的真伪。过去不少人讲水田路的古墓是三国名将罗成的,直到1997年的考古,谜底才被揭开。原来那是琅琊王的陵墓。琅琊,这地名曾经很大气。东汉时琅琊王世袭不断,非一人所有,那座合葬墓很可能属于刘寿和其夫人。考古队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印证身份的物件,文物局的专家也给出了合理推断。但其实,大家最关心的,未必就是那一串串的家谱符号,他们更想知道这些王室成员的日常,是否真有传说中那样的豪奢生活?又或者,和寻常人一样平凡?考古报告上没人写这些,没关系,想象总能补上空白。
左宝贵的墓,气质是不一样的。他算清朝晚期的英雄了,民族意识很强,属于可以上报纸头版的那一类人物。据史料,左家出自费县地方集,现在算平邑人。朝廷给拔了一笔钱,建起衣冠冢。冢外有牌坊、石狮子,规模听说小不了。而后这些年,墓园缩小,剩下一处衣冠冢。民国时期的报纸上,还能看到当地人给左宝贵修葺墓地的记录。左宝贵那个年代,民风刚烈,传说很多,有说他生前不近女色,有说他少年豪侠,这些说法到底是真的吗?村里老人讲起,都摇头,说得那叫一个各执一词。倒是左宝贵曾率兵远征,抵御外侮,这点应该没人会反对。
临沂人的性子里带点家国情怀,也有某种近乎顽固的坚守。几位名人的陵墓沉在临沂的土层下,历经风吹雨打,重新被人提起。到底名气大还是实绩大?也许后人更在意今朝怎么理解自己和这片土地的关系。那些关于陵墓的传说,和真实的考古资料,有时撞在了一起,有时分道扬镳。临沂的古墓故事,不见得都能尘埃落定。
有人觉得古墓就是一堆黄土,没什么可瞧头,也有人认为,里面埋藏着理解自己祖先的钥匙。其实不管哪种看法,都没错,真真假假,历史从来都没答案。比如银雀山汉墓的竹简,你细看细品,能把古人的战法参悟个七七八八。可等真要用到现代,谁又能百分百认同?说不定还有很多细节我们忽略掉了,像曾子墓的归属,到底哪处是正源,有人说在嘉祥,有人说在平邑,吵了几十年。
其实对于临沂来说,这种不确定,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有趣的遗产。并不是谁的墓都得举国上香,大家伙儿也许需要的,只是一份归属的仪式感。荀子、曾子、颜真卿,还有那位琅琊王,左宝贵,这些人的人生,和这片土地一样,既实在又飘忽。事实真的那样清楚明了?不见得!
当然,陵墓不止五座,还有更多的无名之冢、无主之坟。有些记载已经在史籍里消失得无影无踪,偶有考古工作发现,仅凭只言片语,难以全部拼合全貌。每一个墓碑的背后,都有一段复杂的历史,有人仿佛可以还原全部细节,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想象?
临沂的地底下,藏着太多还没盖棺定论的谜团,你要问某个陵墓里到底埋的是谁,现场的学者或许还能争上一整天。年份推测、墓志铭、出土物,全是证据,但也有陷阱。左宝贵的“民族英雄”这个标签,近几年甚至在网络上引发讨论,有说过誉,有人就是觉得他值得。
其实往大了看,这些陵墓就组成了一本独特的地域史。地理、世家、战乱、改革,纠缠在一起。这么多名人被历史记录,真是偶然吗?也许只是政策导致,也可能是文化更厚重。
不用拘泥于统一的答案,故事本来就该有很多种解读方式,这点没人能说自己完全明白。大美临沂,底下藏着谜,地上有路人,故事一直都在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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