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德于我,非止一城一地,实乃血脉所系。幼时听伯妈絮絮而谈,便知此城与我家渊源甚深。爷爷早年在此谋生,姑妈亦诞生于此,取名“常秀”,暗含“常德之秀”意。
常德古称澧洲、鼎洲、朗州,宋时方改今名。德山之名,源于尧时隐士善卷在此施德。我每至常德,必登德山远眺,见沅水如带,穿城而过,便想起伯妈所言旧事。她说我大伯杨利民曾为城中商铺题匾写联,字迹潇洒。我尝于老巷踯躅,寻觅可能残存的墨迹,终无所获,却也不觉怅然——岁月本就如流水,冲刷一切有形之物。
刘禹锡贬居常德十年,留下诗篇无数。我常于柳叶湖畔的司马楼前驻足,想见当年诗豪风骨。他那“前度刘郎今又来”的豪气,与我家祖辈辗转于常德与江西间的坚韧,竟有几分神似。历史长河中,个人命运何其渺小,却又因与名城相连而显厚重。
城头山遗址的发现,更将常德的历史推至六千年前。那夯土城墙、灌溉系统,无不昭示着长江流域文明的早熟。我立于遗址之上,恍见先民劳作身影,顿觉个人家族数十年的变迁,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。
今日常德,新旧交融。大、小河街重建如旧,游人如织;德国风情街异域情调浓郁,穿紫河夜景璀璨。老西门棚户区改造获奖,传统钵子菜馆林立。城市在变,记忆中的池塘与甲鱼早已不见,唯有德山依旧,沅水长流。
常德于我,既是家族记忆的载体,也是中华文明的缩影。每一次造访,都是对过往的追忆,对文化的体认。这座古城,用它的历史与变迁,教会我以更宽广的视角看待家族与个人的命运。(图/文:杨小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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