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广元被称为 “蜀道咽喉”?为什么一座小城,能留下中国唯一女皇帝的印记?为什么这里的山山水水,都浸透着红色的记忆?当我试着走进广元的故事,才发现我们对它的了解,实在太少太少。作为川陕甘三省交界的 “蜀门”,这座被秦岭、大巴山环抱的城市,自古便是 “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 的咽喉,千百年的守与护,早已刻进了广元人的骨血里。
我觉得我们都欠广元一句致敬。以往提到广元,总觉得是川北一座不起眼的小城,藏在大巴山深处,大概只有 “偏僻”“缓慢” 这类标签。可当我真正踏上这片土地,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模样:剑门关的悬崖上,“蜀道难” 的石刻与 “不忘初心” 的标语隔时空相望;昭化古城的青石板路,既印着三国的马蹄痕,也映着新时代的红灯笼;就连田间地头的老人们,说起家乡故事时,眼里都亮着光。

广元的故事,该从一个女人讲起。她叫武曌,后世称她武则天。公元 624 年,她出生在今广元的都督府里,父亲武士yue彟是这里的军政长官。如今皇泽寺的石壁上,还留着 “武后真容石刻”,那尊头戴宝冠的坐像,眉眼间既有女儿的温婉,更有帝王的威仪。

传说她幼时,相士袁天罡路过利州,见襁褓中的她男装打扮,惊叹 “龙瞳凤颈,若为女子,当为天下主”。虽只是传说,却暗合了她后来的人生 ——14 岁入长安,从才人到皇后,再到大周皇帝,她打破了男权社会的天规,开创殿试、武举,让寒门子弟有了上升的阶梯。
而广元人至今记得她,皇泽寺的 “正月二十三,妇女游河湾” 习俗,便是为纪念这位从家乡走出的女皇帝,一千多年来从未间断。在广元,这样 “敢为天下先” 的精神,并非孤例。三国时期,这里是蜀汉的北大门,剑门关下,诸葛亮六出祁山,姜维九伐中原,留下 “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 的传奇。

公元 263 年,魏将钟会率十万大军攻蜀,守将傅佥死守剑门,城破后力战而亡,其子傅著、傅募亦战死沙场。后人叹 “傅佥死节,千古垂名”,这股 “宁死不降” 的硬气,恰是广元人血脉里的基因。更让人动容的,是这片土地上的红色记忆。
上世纪 30 年代,红四方面军来到广元,在这里建立了川陕革命根据地的核心区域。旺苍城里,“红军城” 的老街上,40 多个红军机关旧址连片分布,当年这里是川陕省委、省苏维埃政府的驻地,被称为 “红军的第二首都”。
苍溪的嘉陵江畔,红军渡的石碑矗立在岸边。1935 年,徐向前、王树声率领红四方面军,从这里强渡嘉陵江,拉开了长征的序幕。那场战役里,3 万多广元儿女参加红军,仅苍溪县就有 1.2 万人,他们中很多人再也没回来。如今苍溪红军烈士陵园里,几千座烈士墓整齐排列,最小的烈士只有 15 岁。
广元的山,见证过太多牺牲。剑门关下,当年红军与国民党军激战,山头被炮火削平了好几米;旺苍的木门镇,红四方面军在此召开军事会议,奠定了反 “六路围攻” 的胜利基础,会议旧址的土墙里,还嵌着当年的弹片。整个川陕苏区时期,广元有 10 万多人参加革命,牺牲的烈士达4万多人,每平方公里土地上,就有一位烈士长眠。
从三国的守城将士,到红军的冲锋战士,广元人似乎总在 “守”—— 守蜀门,守信念,守家国。这种坚守,在和平年代换了种模样。蜀道曾是 “难于上青天” 的天堑,广元人便一代代凿山开路:从古代的金牛道、米仓道,到上世纪的宝成铁路,再到如今的西成高铁、兰渝高铁、京昆高速,广元成了川陕甘的交通枢纽,昔日的 “蜀道难”,变成了 “蜀道通”。
有人说广元山多地少,发展不易。可广元人偏在山里种出了 “金果果”:苍溪猕猴桃成了国家地理标志产品,种植面积达 42 万亩,年产值超 30 亿元;朝天核桃皮薄肉厚,带动 5 万多农户增收。更别说剑门关的豆腐宴、昭化的三国宴,把文化融进美食,做成了响当当的文旅品牌。绿水青山真的变成了金山银山。
广元的特别,还在于它的 “兼容”。这里是蜀文化与秦文化的交汇地,方言里既有四川话的软糯,也带点陕西话的硬朗;饮食上,既有川菜的麻辣,也有北方的面食。就像皇泽寺里,武则天的塑像旁,既供着佛教造像,也刻着道教符号,包容里藏着大智慧。站在剑门关的观景台上,远眺秦岭山脉,云海翻涌间,仿佛能看见古栈道上的商旅、红军的草鞋、高铁的身影,在时光里重叠。这座城,没有惊天动地的喧嚣,却用千百年的坚守,写就了自己的史诗 —— 它守过王朝的边关,护过革命的火种,这就是广元,一座你可能不曾过多留意,却值得深深致敬的城市。它的故事里,有帝王的传奇,有战士的热血,有百姓的坚韧。你想对广元说点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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